谢高华,年担任义乌县委书记的谢高华面临巨大压力,在这一年做出他人生最倔强的决定,宣布正式开放“稠城镇小商品市场”,并与中央文件相背离,宣布“四个允许”:允许农民经商,允许从前长途贩运,允许开放城乡市场,允许多渠道竞争。
为路边摊开绿灯,下力气培育市场,他为义乌这个区位本不占优的小县城打开局面,真正让鸡毛飞上了天。很难想象,没有了谢高华的改革魄力,如今的义乌还能否是全球货仓?改革不停顿、开放不止步,今天依然需要谢高华这样的改革者。
年11月出生的他,是浙江衢州人,他就担任衢县杜泽区区委书记,当时搞计划经济,省里号召集体养猪,规定一头猪只给80斤饲料,大家一通忙活,可猪怎么都养不好,大家都没有猪肉吃了,为了看看到底什么问题,他竟决定自己去养猪,而且一养就是五年,这下他发现了问题所在,集体养猪的政策行不通。
他悄悄改了个办法:把生产队的小猪买来,分给老百姓私养,还出台激励政策,如猪养胖1斤给3斤粮食,农民养猪积极性一下子高涨起来。为了新品种繁育,他还从欧洲引进了种猪。
可这个不起眼的小事,却差点捅破了天。十年运动时,他作为“叛逆养猪”典型被批判,他被下放劳动,被派去石灰厂里面干活,本来人就长得瘦,再肩挑沉重的石灰担子,从此累得更精瘦了,后来因负担过重,还切除了四分之三个胃。
年他终于恢复工作,担任衢县县委书记。衢州盛产橘子,一年能产8万担,可按照规定其中6万担,必须由国家收购,剩下的国家不收,也不允许私自售卖。吃又吃不完,卖也不能卖,一些老果农被逼得去要饭。他大胆做决定:在完成国家计划的前提下,剩下的橘子,哪里价高就到哪里去卖……有了县委书记支持,外地人纷纷来收购橘子,果农收入是多了,但却直接导致当年国家定购的,6万担橘子任务没有完成。于是,年《人民日报》发文,点名批评他,“破坏国家计划搞市场自由化”。
年4月,他被调到义乌担任县委书记。义乌是出了名的穷,人多地少田又薄,义乌再穷再乱,他都有心理准备,但他再有准备,也想象不到:他竟被一个女人当街拦住。那是年5月的一天,他准备出门调研,刚走出县委机关大院不远,就被一名农妇拦住了。农妇呼天抢地要他主持公道:家当都被抄了,快要活不下去了。
他没有把这个“胆大”的女人赶走,而是请她进办公室坐下。农妇为刚才的莽撞有点不好意思,语气温和了些说自己叫冯爱倩。冯爱倩问他:“谢书记,你知道鸡毛换糖吗?”这个,他当然知道了。每年农闲,义乌农民们肩挑担子走街串巷,用自家熬制好的糖块,换别家的鸡毛。这“鸡毛换糖”的交易,养活了义乌人祖祖辈辈。
但在当时,这样的买卖法律不允许,被视为“投机倒把”,于是那些路边摆摊做小生意的人,总被赶来赶去。
冯爱倩就是其中一个,“天天抓,天天跑,抓一次罚1元,两三天就白干了!”冯爱倩说,实在被赶得没办法,宁愿被打死也不愿饿死,于是她就拦他的车告状来了。
他听完后想了想说:你回去继续摆摊,不赶你,也不罚你。有了县委书记这把“保护伞”,冯爱倩十分高兴,逢人就宣传:咱们卖货不用再躲了!
很快,义乌县委作出决定:开放义乌小商品市场,并由县政府发出通告。这是全国第一份,明确认同农民商贩,和专业市场合法化的政府文件。谁也没想到,这样冒险的尝试,是打响中国商海革命的“第一枪”,更是后来义乌影响世界的开端。随后义乌县颁布了“四个允许”:允许农民经商,允许农民进城,允许长途贩运,允许多渠道竞争。其中“长途贩运”,是当时法律明令禁止的,其他三项,也全都找不到法律支撑。
年,他拿着贷来的50万,再加上县委的钱,凑到57万。在义乌火车站附近盖起了一栋,“第二代义乌小商品室内市场”。开张后人气高涨,个摊铺前,每天来交易的客商超过1万人。20年后,义乌发展成为,国内最大的小商品交易中心,接着冲向全世界。年后,义乌小商品市场被联合国、世界银行等国际权威机构,认定为世界第一大超市。
年乌引工程终于竣工,彻底解决了老百姓干旱困扰后,他才正式退休。此后,他和老伴,住在衢州普通居民小区。体重不到90斤的他,坐在小区长椅上,头发花白,衣服有些破旧。可是义乌人,却从未忘记他!从年,第一届义乌小商品博览会开始,每年义乌商团都要迎他“回家”。
年10月,他从衢州出发参加义博会,快到义乌时,他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了:辆奔驰轿车一字排开,车上张贴着“饮水思源”四个字,打出的横幅是“谢天谢地谢高华!”来迎接他的都是义乌老板,他们因义乌市场崛起而致富,他们永远感念他:“无论与他相识与否,我们都发自内心感激这位致富领路人。”
年12月18日,在北京举行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,会上,马云正巧坐在他前面,看到他,马云特意转身主动与他握手,两位同是浙江人,一位是,全球最大电子商务平台的缔造者,一位是,全球最大的小商品市场的开创者。
10月23日,义博会开展的第三天,谢高华因病逝世,享年88岁。追悼会那天,民间自发组织送别车队,送别的人挤满了长街,还有的义乌人,一大早赶了里路来参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