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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摆摊,会生活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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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

随着“地摊经济”被提上台面,我身边的朋友开始认真地研究摆摊这件事,究竟能不能赚钱。

以我不够丰富的摆摊经验来看,还是可以赚钱的,至少我曾经靠摆摊和我的手艺赚回了几个月国外的生活费。

如果你眼光好,头脑好,体力好,摆摊真的是一条致富之道。但话说回来,如果你这些都很好,基本上干啥都可以致富了。

我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,从小就有做“小生意人”的梦想,而且这生意不能大,规模最好到卖卖煎饼的程度,一上升到公司管理我就hold不住了,俗称——个体户。

我不是光想想而已,从高中开始,我就在学校进行了小规模的商业活动。

高三毕业前,我和我的高中同学CJ,去当时南京最大的批发市场金桥市场批发了很多毕业纪念册,后来毕业的时候,全班大概有一半的同学用的都是从我们手上出售的毕业册。

高考完,我们又去批发了很多折扇。当时的社会对沿街摆摊还是比较宽容的,在南大边上有一条长长的小摊子,一个接一个。因为是在大学边上,来买东西的大多是女大学生,那些摊子看上去品质都不错,是我最喜欢逛的小摊聚集地。所以进了扇子之后,我们第一念头就是要去那里摆摊。

两个兴奋的高三毕业生,连夜准备了摆摊的道具:一块大桌布,一个写了价格的牌子,甚至还亲手在空白扇子上题了字。

我到现在还记得,在一把空白的扇子上,我写了:一掌打死八个。把扇子翻过来,两个大字:蚊子。

我很是得意于我的小心思,觉得绝妙极了,一定能得到女大学生的青睐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和CJ意气风发地带着扇子就出发了。

来到南大门口,原本以为我们已经赶了早,却发现小摊贩早就已经摆满了,好在我们东西不多,找了一个空隙,就开始摆货了。

我们的两边是两个朴实的大姐,看着都很面善。我整个高中都是在看武侠小说和香港电影中度过的,脑中有一个臆想出来的江湖,一直觉得摆摊是需要先拜码头,搞好群众关系才能开展的,遂向左右两位大姐都讨教了一番。

后来一整天,她们没顾客的时候和我们聊天,有顾客的时候帮我们换零钱,都特别友善。

从上午到下午,扇子也开张了,卖出了大约七八把,每次有人用目光扫过“一掌打死八个”,我都希望他因为好奇而拿起来探究,可惜,大家总是想都不想就扫过,完全没有翻过来看的意思。

卖到下午,我身边的大姐突然毫无征兆地以16倍速的速度开始收拾摊子,我们仔细观察,才发现摊子的尽头有异动,就好像是雷阵雨前的片刻安静,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袭——

城管来了!

年轻的高三毕业生没有料到,第一次出摊就会遇上城管,是跑?还是不跑?

右边的大姐一边收,一边看着我们两个叫了一声:发什么呆,快跑啊!

我俩回过神来,也加入了收拾的大军,好在我们货物少,三下两下就用桌布裹起来,跟着大家一起跑。至于为啥都往那个方向跑,我们也不知道,一边跑,一边心想,这下,我们可算是真正的小贩了。

结果,大家也没跑多远,就停了。跟着大姐在街角停下,她又说:别跑了,一会城管就走了,走了再回去摆。

那阵由于城管到来而席卷的风暴,迅速就过去了,小摊又三三两两回到原地开始营业。

我和CJ算了一下,卖的钱已经把本钱赚回来了,带着剩下的扇子,就开开心心地去玩耍了。

没卖完的扇子我俩分了一下,后来我们全家很多年没有买过扇子。

02.

大学毕业两年后,我去荷兰读书了。家里负担了我的学费,生活费我想靠自己赚出来。我去的学校是一个大学城,城里只有5万人口,商业不发达,少有的工作机会也需要讲荷兰语,我开始遍地寻找赚钱机会。

学校偶尔会有勤工俭学的机会,但一个职位出来可能会有十几个人申请,申请上的几率很小。记得我曾经申请成功过一次,工作是清洁教学楼。

清洁教学楼,包括了打扫楼道地面,还包括清洁厕所。好在荷兰的厕所都非常干净,我在清洁教学楼的过程中,逐渐熟悉了各种吸尘器、各种不同型号拖把的使用。

荷兰没有高山,加上我所在的城市没有高楼,每日的阳光都能直接照射进教学楼的平层,傍晚的阳光一览无遗,我在空荡的教学楼里戴着耳机,一边听音乐,一边卖力地把马桶刷得能照出人影,一面想着这两小时能赚二十欧(十几年前的二十欧),快乐似神仙。

▲我们的教学楼,阳光无遮无拦地洒进来。摄影/SitiWidyastutiNoor

一年一度的女王节也是赚钱的好机会。在这一天,全国允许自由摆摊,没有任何摊位费。所以这一天,无论是不是生意人,全国人民都会把家里的闲置拿出来卖,很多荷兰人就在自家门口摆个小摊,通常都半卖半送,几欧元就可以买到不错的小物件。

我的同学为了这一天预谋已久,他从义乌批发了一堆小商品,包括一大袋做旧的铜板,一堆手工手链,还有一些藏银的首饰,看上去五花八门眼花缭乱。

由于我们住的城市商业不发达,我们一早就带着货坐火车去往临近的乌特勒支,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市集找了一个空地,开始摆摊售卖。

做旧的铜板进货的时候一袋大概就是几十块人民币,卖一欧元一个,一天下来竟然卖的七七八八。其他的饰品销量也不错,一整天下来,我们算了一下,扣除成本,我们几乎一个人赚回了一个月的生活费。

▲就是这么个小摊子,赚回来一个月的生活费。

03.

但我真正的赚钱之道,是我一开始怎么也没想到的。

在荷兰的时候,留学生剪头是很不方便的,去正规的理发店非常贵,至少需要50欧元,二是和荷兰Tony沟通起来也非常困难,什么“这里薄一点,我要有层次感”这类诉求很难准确地传递,所以很多留学生都是自带一套理发工具,到了国外互助理发。

开始,是我们几个中国留学生互相帮助剪剪头。大约是因为我手艺过人,慢慢地,来找我剪头发的人越来越多。开始是熟人,后来连不认识的人都来找我剪,因为他听说了我给XXX剪得特别好,慕名而来。既然是不认识的人,就不好意思让我白干,要么就请我吃顿饭,要么就带点啥大米啊肉的给我,实现了一种淳朴的原始社会物物交换的劳动关系。

当时除了我,我们华人理发圈还有一个出名的理发师庄哥。我是擅长剪,他是擅长削。他靠着一把削刀打薄了数十名女生的长发,很受欢迎。记得有一个周末,我们俩互相给对方剪头,然后切磋,如何才能剪出自然的层次感。边上还有几个同学,他们也为我们这种不断精进的态度折服了,感觉进了一家非常上进的发廊。

当我意识到可以凭这门手艺吃饭后,我找了我的好朋友阿楼商量。

话说阿楼也是一个资深的小生意人,我们因为贫穷结下了伟大的友谊。她从浙江的一个小山村铁马硬桥地考出来,出来读书的钱是全家亲戚一起凑出来的。她来到荷兰之后就拼命找机会赚钱,她的方式是:从ebay上找很便宜的二手旧电脑,通过她自己换零件维修,修成可以使用的电脑,再转卖给有需要的人。我当时听说后都震惊了,立刻觉得这是一个人才。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错,阿楼后来申请到了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的博士全奖,和威廉王子做了校友,再后来,去了美国读博士后,医院工作,真正成了她们全村的骄傲。

我和阿楼说,我想开张替人剪头,一颗头8欧,你看如何?

阿楼说,才8欧?我觉得太便宜。

我咬咬牙,那就10欧。

说干就干,当天晚上,我就在网上找了几张非常酷帅的发型照片,写上广告语,并写了个大大的:only10euro!下面是一条一条可以撕扯的email地址,打了5张,连夜张贴在我们5栋学生宿舍楼的布告栏上。

大约一周内,我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email预约邮件。

第一位客人是一个人帅话不多的荷兰小哥。

他进来之后,我是相当紧张的,毕竟这一次是可不是物物交换了,是收钱,市场就要检验我的手艺了……

当时我们的学生宿舍,房间不大,里面有一个小洗手池,刚好可以让顾客把头冲湿。我强装镇定地指挥他去自己冲头,冲完之后,他坐在椅子上,我开始剪。

那也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,从某些角度看,阳光会刺进我的眼里,亮得睁不开眼。我一下一下,硬着头皮剪起来,心里困惑:我是谁?我在哪里?我在干什么?

我明明是来求学的,为什么现在在替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剪头?

但是我想记住这个时刻,它曾经真实地发生在我的生命中。

剪完之后,我惴惴不安,自己看着怎么都不满意,这位帅哥啥也没说,照照镜子,给了钱,走了。

我连开口问他感觉怎么样的勇气都没有。

后来,我的客人越来越多。我们走廊里有一个不知道我在剪头的荷兰人,曾经狐疑地问阿楼: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eden的房间里进进出出吗?Whatareshedoing?

最忙的时候,我一天要接待三个客人,大概是因为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,姿势不太对,手都快剪出腱鞘炎。那段时间,我摸过形形色色的头,非洲人的头,欧洲人的头,亚洲人的头,男生的头,女生的头……

一直到我离开荷兰,邮箱里都还能收到找我预约剪头的邮件,我回复他们,很遗憾我已经回国了,但是我可以推荐给你一个非常好的理发师庄哥……

很多年以后,不会什么手艺的我开了一个手艺课堂,大概就是因为有一种盲目的自信。

摆个摊也好,刷马桶也好,剪头也好,做个小生意也好,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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